270多年前,当县志编修楼卜瀍将14册簇新的线装书放在县太爷沈椿龄案头的时候,他也许并不会想到,后世会以怎样一种形式,让《乾隆诸暨县志》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。
2012年12月底,《乾隆诸暨县志》重印工作结束。270多年前的历史,就以这样一种翻新的形式,重新走入早已“换了天地”的诸暨。
《乾隆诸暨县志》所记的县城图。
■记者 寿祈祺
为后人留下珍贵历史
楼卜瀍不过是个乾隆庚辰年的举人,他唯一的特长也不过是“以著述名家者,首推卜瀍”。不过,大多数时候,人只要有一个特长就够了——他得到了一份工作:编撰县志。在无数个青灯相伴的不眠夜后,乾隆三十五年(1788年),县志终成,共44卷23类30多万字,将当时诸暨境内的山川地理、人物风情、星野奇闻等均收录其内,且援引颇多,记载周详。
270多年后,当市档案馆决定重印《乾隆诸暨县志》的时候,局长王玉英说:“想为后人留下前人的历史。”之所以需要为后人留下点什么,是因为前人留给今人的已越来越少。
遗憾的是,不仅诸暨没有保存完好的原刻本,就连整个浙江境内也找不出一本。“市图书馆和我们馆倒是各有一套,只不过都是残本。”市档案馆保管利用科的宣静野告诉记者,没有一本符合重印条件。
2011年6月,市档案馆《乾隆诸暨县志》原刻本辑佚、重印及译注项目启动,该项目还被列入浙江省百项档案编研精品。当年12月,市档案馆面向全社会征集保存完好的原刻本。不久之后,市档案馆在业内人士的帮助下,在上海找到了能够用来重印的原刻本。2012年年初,经过严密的校对等流程,这部270多年前的旧志书“回炉重造”。
“回炉”一套,“产出”了400套。去年年底,400套宣纸线装本《乾隆诸暨县志》重印版全部完成,共分2函14册,和270年前楼卜瀍放在县太爷案头的那14册一模一样,唯一变化的只有沧桑。
“和最开始一样,都是为了让历史有个承续,让诸暨的过去式能接得上。”王玉英说,其实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“重归故里”。
诸暨县志的独特之处
“我们所知的历史都在纸上。”民间文化人士杨士安说,“过去就是历史,哪怕我们都死了,历史也不会死。只要这个地球会继续存在,历史自然也会存在,记录、保存这些历史的人也会代代不息。”
自古而今,不知道有多少人重复过这样的话,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依旧“存在”于泛黄纸张上的只言片语。不过,有一点可以肯定,我们所能看到的历史这座大房子,它的材料无一不是用这些记录历史这一本体的纸张所构建起来的。
知道了这样的背景,志书存在的原因和必要性就好懂多了。
前几天,杨士安在记者面前翻开他所藏的《乾隆诸暨县志》翻印版,和此次重印的版本比较,这部翻印于上世纪80年代的县志相形见绌,字迹并不清晰,制作水准也乏善可陈。但就是这样一部志书,杨士安一直当宝贝一样研读它。
在他看来,《乾隆诸暨县志》的优点主要有两个。第一是整部县志都由当时长澜(今店口镇湄池村)的书法大家石梁书写,书法大家镌写方志,让这部志书增彩不少。
“更为少见的是,在这部志书的前头列出了一个‘引用书目’。”在杨士安的指引下,记者看到,卷一的开头,有以经史子集为纲,列举了210种引用书目,并详细地将这些书籍的年代、作者、注疏等一一标明。杨士安说,不能用少见来形容,这绝对是方志当中绝无仅有的。
事实上,历朝历代的诸暨县志除了真实还原当时的诸暨现实之外,都有其独特之处。以《国朝三修诸暨县志》为例,在这部修撰于光绪年间、成书于民国的县志中,以《水经注》特有的体例记录诸暨的山川,这至少是在附近县志中所未见的。
“不过,我能说得出优点讲得出门道的诸暨县志也不过3部,康熙、乾隆、国朝三修。”杨士安说,因为诸暨有史以来的12部旧志只剩下这3部了,从北宋庆历初年修了1次,元至正年间修了1次,明代修了6次,清代也修了4次,除了康熙、乾隆和国朝三修这3部诸暨县志之外,其余9部县志如今尽数失传。
志书失传了,志书所记载的那些风物也就此失去了和现实的联系。因为历史传承有续,从来都是后来者以前人所修的史志为基础,将中间所不变的依样记录,同时所变化的也如实载入。不论从哪种角度讲,志书的失传都意味着一时一地的历史信息的消失,这也给后人带来一个历史“空白期”。修志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。
第二次修志迫在眉睫
同样是一部地方志,成书于汉代的《越绝书》记载的是绍兴范围内的历史,这一堪称“地方志鼻祖”的志书给了历代诸暨文人墨客一种超越时空的寄托:不仅盛世要修志,而且因为这里有过地方志的辉煌,延续这样的辉煌是一方文士应有的担当。
1983年,我市成立县志编撰委员会;1991年结束修撰;1993年,《诸暨县志》成书。“上世纪80年代,全省兴起了一股修撰方志的热潮,我们也是在当时做得比较好的。”民间文化人士周煦凤也是参与当年修志的人员之一。他说,1993年版的《诸暨县志》在前志的基础上,用白话文记述,运用大量照片,且体例完备,较为翔实地反映出诸暨有史以来至改革开放这段历史。
流传下来的3部旧志加上1部新志,将历朝历代的诸暨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。可对于一座有着两千余年历史的城市来说,4部志书实在并不算多。
如今,就连新志成书都已过去20年了,物换星移,新志不新。况且,20年间所发生的变化是过去几千年也难以企及的。在周煦凤看来,启动第二次修志工作迫在眉睫。“修志不是为今人,而是为后人,从长远角度看,这是件利在千秋的大事、好事。”
而对于市档案馆来说,地方志古为今用则又有了新的内涵。王玉英说,除了将《乾隆诸暨县志》重印之外,原刻本辑佚、重印及译注项目还有译注这一最后工序还未完成。“今年,译注这项工作也会全面展开,到时候我们会邀请权威人士来为这部县志断文、译注,让这部旧志有更多的现实意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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